不执着：克强经济学究竟能否“稳经济”？

　　近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了中国经济的半年报，今年上半年我国经济实现了7.4%的增长。国内专家们都认为，在经济下行压力较大的情况下，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下半年，只要政府努把力，银行帮点忙，最后统计部门把一下关，今年全年的GDP增速会在7.5%附近，几乎毫无悬念。

　　而上半年的另外一些经济数据同样也格外引人注意。从经济结构看，消费成为拉动经济的关键力量。统计显示，上半年最终消费对GDP增长的贡献率达到54.4％，拉动GDP增长4个百分点。从产业结构看，第三产业比重持续提升。上半年，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46.6％，比上年同期提高1.3个百分点，高于第二产业0.6个百分点。

　　从投资结构看，第三产业投资增长19.5％，比第二产业高出5.2个百分点。同时，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名义增长20.1％，增速比1－5月份加快0.2个百分点，占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达到65.1％。从居民收入分配结构看，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继续缩小。上半年，农村居民收入实际增长9.8％，比城镇居民收入实际增速高出2.7个百分点。

　　我们可以从以上数据看出，消费对经济的贡献已经越过投资，而服务业增速已经超过工业，农村和城镇居民的收入差距正在收窄。这是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重大变化，也是经济缓中趋稳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正因为如此，国内经济学界普遍认为是以李克强总理名字命名的“克强经济学”，才让中国经济在结构转型的过程中，依然能够保持稳定的经济增长，实属难能可贵。

　　克强经济学是外资机构巴克莱资本公司于2013年6月底提出的概念，予以指称李克强总理为中国制定的经济增长计划。此外，李克强总理曾在地方任职期间，就发现GDP数据不太靠谱，难以给决策层提供有效的参考数据，于是就提出了更能说明经济好坏程度的“克强指数”，其主要是由铁路货运量、用电量、银行放贷量组成。

　　“铁路货运量”可以反映经济运行现状，又可以反映经济运行效率；“用电量”能准确的反映出工厂生产的活跃度、以及工厂的开工率；“贷款发放量”既可反映市场对当前经济的信心度，又可判断未来经济的风险程度。应该说，“克强指数”更能反映经济运行的精确性三个指标更切合我国经济特征，在具体数据上亦易于核实。

　　面对今年上半年中国经济出现强大的调整压力，克强经济学认为，中国经济过去的高增长时代已经结速，未来要向中低增长速度转变，而通过经济结构的调整，把经济整体质量提上去，最终达到可持续发展的目的，这才是中央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也就是说，只要中国经济在7.5%左右中速运行、通胀率不超过3.5%，政府就不会出台大规模的调整政策，应该说本届政府对经济下行容忍度已经大幅提高。

　　与日本的安倍经济学不同的是，克强经济学所面临的困难要大得多，因为之前所有的红利已经消耗殆尽。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以来，二次重大改革推动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第一个是中国加入WTO，世贸红利使得中国出口常年保持高速增长期，但由于国内用工成本上升、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世界经济形势依然低迷，中国的出口增速再也不可能恢复到过去。

　　第二个是1998年当时的朱镕基总理宣布进行房地产改革，把城乡居民的住房问题全部推向市场化，于是就一下激发了住房需求，使房地产投资开始趋热。在随后十多年的时间内，由于房地产和地方政府基建投资的迅速发展，才让中国经济始终保持高增长状态。但随着房地产泡沫的上升，房地产投资的红利已经不可持续。

　　正是在过去的人口红利、世贸红利、房地产红利、资源红利等均已所剩不多的情况下，克强经济学就只能提出改革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最大红利。从坚持不出台剌激政策并为经济增长设定上下限，到去年6月不救钱荒，要求盘活存量货币；从强调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到以上海自贸实验区、能源价格改革等激发的改革红利。可以看出，中国经济只有不断释放改革红利，才能走上健康的、可持续增长的轨道。

　　今年上半年，正是因为克强经济学通过改革释放的红利，才缓解了经济下行的压力。比如，定向给农村商业银行和农村合作社降准，加强金融对“三农的支持”；设立铁路发展基金，支持中西部地区铁路建设；扩大营改增试点，促进服务业发展；小微企业所得税优惠面扩大到85%以上；10个省市开展地方政府债券自发自还试点；取消和下放了145项关系企业生产经营和社会关注度高的行政审批等事项等等；

　　笔者认为，近期本届政府在经济领域的一系列的重大改革就格外引人注意，其目的就是为下半年或更长时间内，中国经济平稳发展提供铺垫。希望通过改革破除体制机制障碍，为稳增长和调结构注入新的动力。

　　户籍制度改革意在扩内需

　　国务院近日召开专题新闻发布会，解读刚刚出台的《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就是宣布中国将实行差别化的落户政策，村镇和小城市租房可落户，北上广等特大城市要严格控制人口规模。

　　笔者认为，农村人口进入城市落户，既可以获得身份的认可，在城市生活有了归属感，又可以享受到城市生活保障、医疗保障、教育资源保障等一些权利。更关键的是，户籍制度的改革，可以为新型城镇化改革铺路。预计到2020年将会有1亿农村人进城，这部分群体的消费潜力将会逐步释放出来，这对于推动中国经济稳定发展作用将不可估量。

　　但令人担忧的是，这些年来我国户籍制度改革之所以裹足不前，往往是源于各地方政府财政吃紧。在不少地方政府看来，目前连户籍人口的公共服务支出都自顾不暇，外地人想要享受同等的待遇自然是可遇到而不可求的事情。于是，农民工群体尽管为城市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但与本地户籍人口相比，他们在子女教育、医疗、养老等方面的待遇受到了歧视。很显然，要想加快户籍制度改革的步伐，首先要解决这个资金短缺的“肠梗阻”。

　　而对于各级地方政府来说，加快户籍制度改革、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财政能力的问题，而是财政资源配置不合理的问题。笔者认为，一方面要大力压缩三公经费，将更多的资金投向民生领域，另一方面，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要加大引进民营资本、个人资本等社会资本的力度拓宽融资渠道，形成全社会的合力，而唯有如此，户籍制度改革才能顺利进行，以人为中心的新型城镇化目标才能得以实现。

　　混合所有制为国企增添活力

　　继中石化率先破题之后，国资委近日又宣布首批试点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央企名单，在市场上引起巨大反响。

　　目前来看，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路径主要为两条：一是国企将一部分资产出售给非公有制企业，引进民企先进的管理基因。二是通过员工持股来让企业的一部分股份转化为私人持有。

　　不过，由于国企高管作为企业一分子，可以与员工一起参与到持股计划中来，往往会发生因高管持股太多，员工持股数量受到限制，股权激励起不到应有效用。因此，在缺乏相应约束机制的情况下，股权激励不宜成为混合所有制改革的一个方向。

　　那么混合所有制改革就剩下另一个方向，即将部分国有资产出售给非公有制企业，这一方面可以盘活社会存量资金，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另一方面国企的资源加上民企的管理经验和效率，可以让混合所有制绽放出强大生命力。但是这次国资委推出混合所有制国企名单之后，虽然民营企业家们都跃跃欲试，敢于真正尝鲜的人却很少。

　　笔者认为，国资委虽然搭好了混合所有制的平台，但是民间资本希望真正的细则能够尽快出台，目前混合所有制还需要跨过“三道坎”。

　　一是制度切勿朝令夕改。虽然目前混改的大方向已经确定，但大多数民营资本却持观望态度。一位民营企业家直言：“就怕政府现在缺了钱找民资入股，等赚了钱后又把你一脚踢开”。为此，政府要讲诚信，要有契约精神，要用实际行动打消民营资本顾虑；政策要稳定，不能朝令夕改；最根本的是要健全法制，营造公开、公平、公正竞争的市场环境。

　　二是须防不赚钱的没人去，垄断行业又进不去。一位民营企业家曾经讲过，“混合所有制对民营资本来说是一个机会，但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好机会”。这说明了企业家对混合所有制心里没有底。一些公益型国企，民企参与的兴趣并不大，而垄断型国企，搞混改的门槛又太高，动辄上百、上千个亿，民企怕不得其门而入。正如福耀玻璃的董事长曹德旺的比喻：“好比你抓一头鲸扔到锅里，叫我撒把盐，而我没那么多钱买盐巴呀！”

　　笔者认为，政府应该逐步放开垄断行业的门槛。一方面，面对动辄成百、数千亿体量的央企，民营资本可以通过成立基金，抱团参与到混合所有制中来。另一方面，垄断央企可以拿出一部分中小型建设项目，让民营企业参股进来。

　　三是保证在国企中民资的话语权。探索混合所有制，主要是为了引入真正的市场机制。而一些民营资本担心，能否享受与股权对应的经营话语权？

　　一些企业家表示，现在一些混合所有制改革后的企业，还经常接到上级的“红头文件”，要求“参照执行”，这无疑忽视了其他股东的权利。另外在做重大决策时，很容易产生国资“一只手压倒另一片手”的现象，民资只能扮演“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笔者认为，国企引入混合所有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民企的活力来激活自己，通过国企资源加上民企效率的叠加，产生更大的烈变效应。但如果民间资本进来，没有重大决策的话语权，这显然就失去了混改的根本意义。所以，一方面呼吁改革步伐可以大一点，在很多行业国资不必再追求绝对控股地位。另一方面，国资委要允许占股比例较小的民营资本，与国资一样拥有平等对话和决策的权利。

　　民营银行如何成为搅局的“鲶鱼”？

　　决策层加快了对民营银行的设立审核步伐。中国银监会主席尚福林近日表示，银监会已正式批准三家民营银行的筹建申请，它们分别是腾讯、百业源、立业为主发起人的深圳前海微众银行；正泰、华峰为主发起人的温州民商银行；华北、麦购为主发起人的天津金城银行。

　　从1996年民生银行成立算起，已有18年时间，没有新批一家民营银行。民营银行多年来一直难有突破，最为关键的问题在于风险难控，也使内地的金融牌照对于民营资本来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当然也有像支付宝这样的，反而认为拿到金融牌照后，要遭受有太多监管，干脆还是不拿牌照，这样可使自己更加灵活。最近管理层加快了对民营资本发放金融牌照片速度，说明了其改革的力度和决心。

　　而业内专家则认为，民营银行即使成立，也尚不到成为搅局“鲶鱼”的效应，民营银行从尝试到全面发展或将有许多工作要做。一是构建民营银行的准入制度和退出制度；二是要制度统一规范的民营银行监管制度；三是要建立存款保险制度。而这些工作目前正在建设之中，要说民营银行对国有银行形成“威胁”还为时尚早。

　　笔者认为，以上这些制度的建设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监管部门加快步伐预计今年底，明年初便可基本成型。随后民营银行将会由几个试点逐步向全国辅开。但问题是民营银行在成立后如何才能有效的服务于经济，在与国有银行竞争时产生“鲶鱼”效应，对国有银行真正形成威胁呢？

　　首先，民营银行要抛弃国有银行的弊病，赢得民众的好感。现在的银行，特别是国有银行，窗口众多但开启得少，收费庞杂但服务得少，办点事情，需要动辄好几个工作日，各种占顾客便宜的霸王条款层出不穷。这样的做法长期为人诟病，严重阻碍经济生活，银监会也多次整改，但不见好转。

　　而民营银行要想成为搅局者，就必须放下姿态更加亲民，充分与国有银行展开业务上的竞争，以吸引广大顾客。民营银行要谋生路、求发展，则应该在这方面成为表率，什么叫顾客至上、宾至如归，要做出个样子来，亲和力上要领先，亲和力也就是竞争力、生产力。

　　再者，民营银行要发挥自己的优势，不断的进行金融创新。希望民营银行能设计出足够吸引力的金融产品来，降低投资门槛，并且愿意和投资者分享投资的红利。一方面，要尽量让存贷利差变得合理，让各方都获得利益；另一方面，也应该多利用互联网，进行电子金融的尝试。灵活敏锐，应该是民营银行的优势，也是吸引客户最为重要的手段。

　　再次，民营银行应该弥补国有银行业务方面的短板。长期以来，大型国有银行服务于国企、央企、地方融资平台，中小银行主要服务于大型民营企业、房地产类贷款。而民营银行主要使命，是为中小企业以及个人提供资金、贷款，搞活经济。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将是民营银行重点发展的方向。试想如果让民营银行与国有银行去争抢大型项目投资贷款，那也不现实。

　　最后，当存款保险制度推出之后，民营银行便可开始吸储，而对于民营银行来说，提供相对较高的收益率，才能与国有银行在揽储方面相抗衡。同时民营银行还应在运作透明、投资什么项目，钱贷给哪些企业，在决策上有监督和审核，向社会投资者做出明确的说明。银行自身要明白，投资理财人（或储户）也要知道，高风险与高收益是并存的。

　　民营银行如何才能成为搅局的“鲶鱼”？就是希望民营银行和国有银行相比，在资金运作上更加透明，并且带来强大的创新的活力，同时要克服国有银行在服务方面存在的诸多弊端，从而更好的服务于实体经济、广大储户。唯有这样的民营银行才能真正对国有银行构成真正的威胁，才能逼使国有银行弊旧革新，否则仅是成立几家民营银行，难以对国有银行真正形成“鲶鱼”效应。

　　通过PSL定向投资棚户区改造

　　近日，国开行已从央行获得3年期1万亿元的抵押补充贷款（PSL），放于“同业往来”项下，一次到账、分批提款，国开行每次提现须经央行同意。国开行以手中持有的债券等作为抵押，利率一年一议。此款项将专门投向城市危棚简屋的改造工程。显然中央政府希望通过棚户区改造来替代房地产投资的下滑，拉动投资、带动城市升级。

　　早在两年之前，住建部官员曾表示，1000万套保障房和棚户区改造房年度投资大约1.3到1.4万亿元之间，如何筹资让头痛不已。而现在，政策方向已经明确。央行这次不仅通过债券抵押方式，完成了我国基础货币投放的方式转变，而且为棚户区改造资金投资来源找到了新的渠道。不过对于棚户区改造，投资量大、回款周期长，利率也只有3-5%之间，投资者是不是买账，商业银行会不会承担风险，央行这次实行的资金定向“滴灌”政策效果如何，还有待观察。

　　中国经济在下行之中进行结构转型，其难度之大显而易见。本届政府只能通过体制机制的变革，让改革红利的充分释放，来稳定经济增速，达到结构转型的目的。而近期中央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改革新政，也让市场看到了改革的新气象。但是笔者认为，改革红利能否充分释放，就必须要增强执行力，因为再好的改革措施，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或者不认真执行），那不仅是改革的质量和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中国的经济也难走上可持续发展的轨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