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伦理和资本市场运作孰为大

　　近日，宝能系回复深交所问询函，称宝能系与华润之间不存在协议、其他安排等形式共同扩大所能够支配的万科股份表决权数量的行为或者事实，希望管理层中的优秀者继续留任万科。

　　如果说，万科管理层与华润大股东之前的争论，其焦点还是维护股东利益，并不涉及公司治理根基的话，宝能的强势登场，已将股权之争演绎到对商业伦理和资本市场制度建设影响的高度。

　　“一股独大”是资本市场的规则。只要合规合法，资本没有善意或敌意的标签，宝能依规逐利无可厚非。但是，在浮躁和粗糙的中国楼市，万科能成长为国内公司治理最为健康和阳光、最具股东回报和社会贡献的企业，不能撇开万科管理层的努力，这事实上就是对包括华润、宝能在内的所有股东的信托责任。在经营管理上并未出现重大失误的情况下，“一股独大”不能“任性”。

　　上世纪以来，我国经历了从90年代实业资本到2000年以来的地产资本，再到今天股权资本时代的转变。从西方舶来的“股权并购”，本身是通过资本运作，实现人力、物质和管理重新配置和优化。但在我国，火热的股权并购已经沦为通过想象力、题材式的高溢价资本运作来实现资本暴利，不仅与实体经济资源重配不相关，而且异化为社会一夜暴富（而非勤劳实干）的创业行为。

　　一些险资也已蜕变成“放杠杆”工具、资本运作大鳄。2014年以来的低利率环境下，险资保费低成本优势褪去，加上投资渠道开闸，其资产选择从过去的固定收益转向“加杠杆”下的大类资产配置，特别是近年来气势逼人的民营险资。2014年6月国务院43号文发布前，险资主要配置“刚兑”下的非标。由于政府债务置换和43号文紧缩非标，2015年6月“股灾”前，“加杠杆”险资主要配置股市，“去库存”战略下又进入低估值上市房企。

　　2012年来的“资金空转”，不管是影子银行泛滥，还是2015年中的“股灾”，或是近期楼价暴涨、“地王”不断，背后包括险资在内的高杠杆资金脱不了干系。因此，刘姝威近日也指出，万科股权之争对中国法制建设的影响之一，就是金融监管机构必须确认宝能收购万科股份的资金是否合法？如果资金来源合法，宝能收购万科会成为范本，中国股市离第二次“股灾”也不远了。

　　由此，险资“一股独大”是资本市场的丛林法则，但它不符合商业伦理。在东突西进的逐利资本面前，商业信用和资本市场规则无法避免漏洞。于是，在商业信用之下，又衍生出了商业伦理。商业伦理内含了尊重人力资本贡献的因子，比资本力量更能促进企业家精神和企业创新，并保护市场经济不会异化为唯利是图的“动物经济”。无论国内的腾讯、阿里巴巴和华为，还是国外的谷歌、苹果、脸书，这些卓越的企业，都是企业家精神的产物，而非资本运作的产物。

　　1988年，万科进行股份制改造时，创始人团队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股权，是为了避免公司成为少数创始成员乾纲独断的僵化组织。管理层放弃股权，就意味着不会出现逐利资本的“行为短期化”。此种公司治理结构，有利于造就对成功和伟大不懈追求的精英管理层，也能够打造最具社会贡献的“百年老店”，这也是万科能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小企业，发展成为世界最大地产公司的原因。王石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要把个人和董事会主席分别看待。作为一个个体，对于他的“私德”，除了容忍和尊重，我们没有更多说三道四的权利；作为一个董事会主席，自然有董事会章程来约束他。再者，董事会主席要“管大事”，什么大事？用联想创始人柳传志话来讲，就是“定战略、建班子、带队伍”。试问，这三个方面，王石哪一点比同行做得差？

　　在近期结束的全国科技创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关键是要激发各类人才创新活力和潜力。”上市公司是我国的科技创新的“生力军”，科技创新最大的贡献在人，而不是资本。优秀的上市公司，其最大的价值不在资本运作，而在于优秀的管理层。我们希望万科股权之争向好的方向发展，这将是我国资本市场法制建设和走向成熟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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