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光：脱欧公投——一场满盘皆输的赌局

　　英国脱欧公投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脱欧派意外赢得公投，卡梅伦继而宣布辞职，黑天鹅事件越演越烈，并引发全球资本市场剧烈动荡。正如笔者在文章《脱欧公投——一场缺乏政治担当的豪赌》中所提，英国脱欧公投本就是卡梅伦政府政治博弈的工具，如意算盘是通过公投许诺增加党内脱欧派的支持与留任砝码，但由于脱欧对英国与欧洲负面影响巨大，在笔者看来这是一场不负责任的豪赌，是英国政治家领导力缺失的体现。

　　几乎所有的国际组织、经济学家都在公投前警示过英国脱欧可能面临的损失。如IMF表示作为欧盟的一员，英国在欧盟内部不断增长的贸易为其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与收入。离开欧盟将会让英国遭受巨大经济损失，而其溢出效应也将影响欧盟经济；OECD亦就脱欧及其对英国经济造成的后果所发出警告；英国财政部发表研究报告脱欧将使英国陷入长期经济衰退，并会导致失业人口增加数十万之多。

　　然而，对于上述专业建议，相当部分民众充耳不闻，甚至十分反感，体现了英国政经精英与普通民众的间隙加大。笔者近日恰在英国路演，见证了英国脱欧公投的历史时刻，有几点观察颇感震惊:

　　一是存在舆论“妖魔化”留欧的情况，甚至不惜把一切英国发展中的矛盾归因于留欧与移民，并认为这是造成一切福利损失的根源；二是相当多普通民众尚不不完全明晰什么是欧盟机制就要进行投票，跟一个伦敦出租车司机聊天时，笔者问及其支持哪方，他给出留欧的理由竟然是不喜欢脱欧派代表人物伦敦市长，原因在于其早前在伦敦城市建设上增加了很多自行车道，对出租车相当不便。

　　政治家缺乏担当，过度迎合孤立主义思潮的舆论环境，以及本不应该由缺乏基本常识的普通民众进行公投等因素共同导演了这场闹剧，以及接下来可能是满盘皆输的残局。正如笔者在早前文章《脱欧公投——一场缺乏政治担当的豪赌》中所提，脱欧对于英国与欧盟而言都是非常负面的。

　　如对于英国而言，当前英国经常账户差额已占GDP比重达到5%以上，创1948年以来最高。而最近的一次政府财政盈余是在2001年，如今财政赤字约占GDP的4%。一旦脱离欧盟，英国不得不面临重新争取欧洲单一市场的准入与展开谈判，或许谈判中有所妥协，但不可否认，英国贸易与经济情况会变得更糟。

　　而整体经济水平的下降，其所能提供的就业机会显然是更少而非更多。英镑大跌、全球金融市场波动加剧，对英国金融城地位造成冲击，或许会使得未来大量企业迁出以及高端人群流失。实际上，近两年法国对高收入人群税率大幅提升，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英国移民大量增加。而一旦英国金融城地位遭到冲击，缺少高端产业吸引力的都市恐怕也难以摆脱就业机会减少，收入下降，房价下跌，信心丧失等负面冲击。

　　对于欧盟来说，英国脱欧冲击欧盟一体化进程，未来政治风险再次升级。其实不仅英国，整个欧洲都面临政治领导力下降的尴尬局面。笔者早前文章中曾多次提到，欧债危机的演化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核心国与非核心国之间对债务问题的分歧，其后达成了财政契约，是个进步；其次是德国和法国核心国之间协调了立场，欧洲央行加大干预力度，平息了金融市场动荡；最后便是选民与政党之间的博弈不断升级。从希腊脱欧公投到英国脱欧公投，均说明未来政治风险仍是困扰欧洲一体化的最大障碍。

　　果不其然，英国脱欧结束，爱尔兰新芬党表示将会就北爱尔兰独立、爱尔兰统一举行新的投票。而此次苏格兰地区在公投中压倒性支持留欧，以及结合早前苏格兰领袖的讲话来看，苏格兰要求脱离英国留在欧洲的公投也为时不远。同时，卡梅伦政府负面示范效应也正在欧盟内部蔓延发，英国脱欧结束之后，荷兰自由党领导人海尔茨·维尔德甚至呼吁荷兰民众也需要就是否脱欧进行公投。

　　当然，短期来看，影响或许不会特别超出预期，毕竟各国央行已表态会尽力平稳市场，而且脱欧并非一朝一夕，仍然面临英国内部以及与欧盟之间的漫长决策机制。但避险情绪上升，黄金、美元、日元大涨，股市遭受重挫之下，金融动荡加强需要做出应对，特别应对人民币汇率面临贬值压力，防止资金大量流出，以及恐慌情绪蔓延的适当举措仍有必要。更加值得警惕的是，脱欧人为闹剧反映了全球性孤立主义崛起，精英阶层与普通民众诉求拉大，包括在美国川普党内上位，而这并非绝非一个好现象，对于脆弱的全球经济复苏而言，或是更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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