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奶令”后港转道澳奶粉同比激增78%

去年3月1日，香港“限奶令”正式执行。一年后，南都记者调查发现，港版奶粉已悄然转道澳门，使澳门-珠海成为内地消费奶粉另一条大动脉。港府数据显示，去年3月至今年2月，港转道澳奶粉同比激增78%；澳府则录得去年进口婴幼儿奶粉成倍增长。
　　
　　一年多来，南都记者3次走访港版奶粉在澳门-珠海各个环节的漂流记。在正规渠道的超市等不同零售点，报称有2-5成销售量增幅；有水客则表示一年多来携带的奶粉成倍增加。
　　
　　专家认为，这一有趣社会现象因港澳政府执法不同，澳府仅用类似“保障房”的方式确保本地婴儿奶粉供给，制造了宽松环境。拱北海关则称，会在充分照顾正常旅客的合理需要的同时，打击“水客”走私，尤其是团伙性走私犯罪头目、惯犯等。
　　
　　第1站
　　
　　香港
　　
　　限奶令后输澳奶粉激增78%
　　
　　港版进口奶粉，通过外国品牌奶粉的港澳代理商入口后一层层由经销商(批发商)至零售商，再以不同方式被内地妈妈抢购到。“限奶令”后，港版奶粉漂流记中，香港的地位却正以有趣的方式悄然发生改变。
　　
　　2013年3月1日，香港《2013年进出口(一般)(修订)规例》实行。该规例规定离港人士可在其私人随身行李中，携带总净重不超过1.8公斤(约两罐)的奶粉。否则将面临严惩。这无疑增大了奶粉进入深圳的难度与成本。
　　
　　一年后，据香港食物及卫生局的数据，去年3月港府发出“限奶令”至今年2月，由香港输往澳门的奶粉多达459万公斤(约510万罐)，较前一年度同期激增78%。
　　
　　有香港媒体引述业内人士举例称，有两间香港公司每月获分美素佳儿约12万罐婴儿配方奶粉，运往澳门后再蚂蚁搬家至珠海；而该媒体记者还曾在某一天目睹并清点到逾1万罐美素佳儿运往澳门。
　　
　　但对该批奶粉是否全部辗转入珠海，以及其走货的方式；南都记者并未从港珠澳三地执法部门得到走私的界定。香港海关昨日仅告诉南都记者，会以风险为本的方式检查，如有需要会采取行动。
　　
　　负责美素佳儿港澳业务的菲仕兰坎皮纳(香港)有限公司向南都解释，所有产品由荷兰进口后直接分发至港澳客户及分销商，该公司取得香港出口许可、澳门进口许可，一直来均独立处理港、澳两地市场的供应。至于限奶令后多少数量美素佳儿转至澳门，该公司则未回答。
　　
　　第2站
　　
　　澳门
　　
　　外港码头
　　
　　奶粉或分流水客后进入内地
　　
　　绝大部分海外奶粉品牌均设港澳地区总经销商(代理商)，而澳门进口奶粉绝大部分转自香港。奶粉主要由外港码头入境澳门，后由本土经销商分销。澳门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奶粉经该站后的漂流路径发生倾斜。
　　
　　去年澳门婴儿奶粉进口总数为193万公斤，较前年增加近一倍；一岁以上的幼儿奶粉同比则增加了一倍多，达297万公斤，同期出口仅1万多公斤。而从2011年至2013年，澳门平均每年出生6580名婴儿。以目前澳门约2万名幼婴儿计算，每人每月消耗5罐奶粉(约0.9公斤)，这一年来激增的奶粉，其实够全澳婴幼儿食用近5年。
　　
　　经过码头站之后，奶粉走向两条不同路径。一是层层经销至药房、超市等零售点，由内地游客等大量购买；二是怀疑由客户或经销商直接从外港码头运往关闸附近，销售给水客，再辗转至珠海。
　　
　　南都记者昨日走访了中区5家药房或超市，店员介绍，港府“限奶令”后生意明显增了一至三成。而综合澳门本地报纸在过去一年节假日的走访数据，奶粉销售量甚至增加了二至五成。
　　
　　第3站
　　
　　澳门关闸
　　
　　旁彩虹村
　　
　　水客称限奶令带来“好行情”
　　
　　去年3月、11月和今年5月，南都记者曾在澳门关闸以及珠海拱北口岸附近水货集散地进行三次暗访。奶粉在不同站点的价格，见证了澳门的第二条渠道愈发强大。
　　
　　在去年3月，港澳地区奶粉均供应紧张，广东港货店的奶粉价格应声高涨。记者在关闸附近看到水客们等不到货，甚至会到药房等零售店购买，带往拱北后再高价卖出，价差达10-20澳门元。
　　
　　而去年11月和今年5月，在华大新村第一街的店铺(俗称“水货仓铺”)，均可见水客在排队买取奶粉。以美素佳儿3号为例，在该点购买一罐需172元澳门币，带至拱北后向定点可售出180元澳门币。而在澳门的药房等零售点，价格在220-230澳门元。
　　
　　南都记者昨日以初入行水客的身份，往返珠澳进行了5次“走水”。在不同的“水货仓铺”，不同奶粉上会打上不同标码，如“小蜜蜂66”，指的是某个发廊后小院子里某个定点的黑屋子。“26”则指的是该院子里另一间黑屋子，仅收取日用品。昨日，雀巢最大号装奶粉在此售价328澳门元，到了“小蜜蜂66”号能直接卖到340澳门元，一罐赚12元。金装加营素ensure中罐，两罐赚11元。带货者唯有跟随老水客方能成功卖出，在“水货仓铺”购入后一旦过关途中被查等，损失将自行承担。
　　
　　5次“走水”过程中，记者与至少10名资深水客攀谈，对方均认可港府“限奶令”带来的“好行情”，自己一年来所携带的奶粉同比成倍增加，由于奶粉比较容易带，又不如烟酒容易被查获，颇受水客喜爱，往往一车货运到后就有水客排队购买。
　　
　　上述水客称，“水货仓铺”对不同品牌奶粉的数量、价格极度敏感，每日到货的品牌价格等也会略有不同，主要受内地需求量、珠澳执法口径、上游供货量以及价格等影响。例如，由于近日美素佳儿被报道大量走水，昨日在关闸附近的“水货仓铺”已购买不到能定点销售并且便宜的美素佳儿奶粉，“水货仓铺”摆放的美素佳儿也写上“自用”，3号的价格飙升至235澳门元。一名资深水客购买后，在拱北口岸附近隐蔽的三、四个点甚至未能销出。
　　
　　上述水客形容，越是在港府严厉打击或者珠澳执法环境严厉时，奶粉价格就越贵，也越难以在珠海定点销售；而即便是在最宽松的时候，1号奶粉的货亦非常紧张，到货后往往被水客们抢购；而每携带一罐奶粉的水费也随着市场波动，在5-20元不等。
　　
　　第4站
　　
　　拱北口岸
　　
　　附近
　　
　　水货集散点随暗号指代临时变化
　　
　　南都另一路记者在拱北口岸附近的水货集散点，则以港货零售店店主、淘宝店店主的身份进行了两次暗访。这些集散点散布在破旧小院子、黑屋子等场所。而上述水客称，不同暗号指代的地点会临时变化，有时甚至就在某棵大树角落里。
　　
　　记者昨日询问了三家收货量较大的水货集散点的商家，对方表示，深港查得严，港货店等零售商很多已转移到珠海拿货。商家对自己的拿货渠道等讳莫如深，仅表示购买需提前预订品牌和数量，入货价格也会有波动。有家集散商则称，连一直紧缺的美赞臣1、2、3号亦能在近日供货，分别大约是240、220、200元人民币,所有奶粉均需预付款后才能供货。
　　
　　暗号66的集散点内商家称，目前美素3、美赞臣1、2、3段，惠氏妈妈，惠氏1、2、3、4号，雅培妈妈等销量好，去年以来货源比较稳定；美素佳儿3号卖出价为190元人民币，价格可再议。该点甚至可提供送货服务，如送到香洲零售店每罐需多收2元人民币送货费，若寄送货品到深圳，每箱12罐奶粉加收6元物流运送费。
　　
　　昨日上午11时40分许，记者观察到10分钟之内就有超过20罐奶粉在此地成交，每名水客带上1-4罐。
　　
　　奶粉价
　　
　　漂流记
　　
　　以近日美素佳儿3号为例，可以发现其中每经一个站点涨价约10元
　　
　　港澳最初入货价(未知，属商业秘密)港澳最低零售价(210元港币220元澳门币)/澳门关闸“水货仓铺”出货价172澳门元拱北口岸附近水货集散点收货价180澳门元、出货报价190元人民币(可议)珠海朝阳市场附近港货店零售价195-200元人民币。
　　
　　分析
　　
　　走水现象需充分考虑人性化执法
　　
　　长期关注港澳奶粉变动的澳门时事评论员何伟添博士分析说，进口奶粉在港澳间漂流天平的倾斜，生动地表明“澳门-珠海”已日益成为内地消费港版奶粉的一条重要大动脉。“这一有趣的社会现象，自然是由港府“限奶令”间接引致的，但澳门-珠海的宽松、人性化执法也值得思考。”
　　
　　恰巧在昨日，有议员建议澳府增加货品进出口透明度，除“母婴临时支持计划”外，建立长远措施助本地家长正常地购买奶粉。在港府发出“限奶令”之前，澳府已推出该计划，让1岁以下婴儿登记需求，由澳府出面向进口奶粉商确保供应。一年多来，共5400多人登记，销售了约4.2万公斤奶粉。
　　
　　何伟添认为这样能确保本地供需保证，又能满足游客的需求。在关闸附近集散点的走水现象，他认为也需充分考虑到人性化执法。
　　
　　“澳门已有议员提出水客其实是稳定就业的群体，问题关键是防止大型走私集团在背后操作，甚至操控市场，而不是打压水客。”何伟添认为，因为奶粉漂流记终端的需求一直存在，不宜也难以完全做到全部堵死，而是要多方位满足需求，需人性化执法。
　　
　　拱北海关
　　
　　打击团体犯罪并照顾旅客合理需要
　　
　　拱北海关昨日回应，依照有关国家法规进行监管，对正常旅客携带进境奶粉按照自用、合理数量的原则验放，充分照顾正常旅客的合理需要。
　　
　　另一方面，综合运用退运、征税、行政处罚等手段，严格依法处理“水客”违规携带的各类物品，提高对“水客”的查堵能力；对于团伙性“水客”走私犯罪活动，则运用刑事手段重点打击，突出重点打头目、打惯犯，严惩主犯。
　　
　　拱北海关还将加大与地方有关执法部门的协调力度，推动开展联合打击、市场整治等行动，进一步配合有关执法部门加强对“水客”走私活动的综合整治工作。
　　
　　拱北海关表示，高度重视可能涉嫌的“水客”走私问题。事实上，拱北海关历来致力依法严厉打击口岸“水客”走私违法犯罪活动，2013年，拱北海关共查办“水客”走私案件1480起，案值40159.8万元，其中3月20日，破获一起“水客”团伙走私奶粉案，该案案值664.3万元，涉案奶粉38.69吨，及时打掉一个“水客”走私团伙。从查获的案件显示，“水客”走私职业化、团伙化、隐蔽化趋势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