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和林：私募行业不能因为“私”字不能“野蛮生长”

　　乐视“失火”，殃及私募众多“池鱼”。近日，有关乐视违约、私募申请冻结乐视网股票的消息引起各方关注。此次乐视违约主要涉及上海奇成资产有限公司和北京恒宇天泽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两家私募，涉及金额或达8000万美元。另外，澜峰资本、恒天中岩等多只私募基金的产品“踩雷”。

　　从目前乐视的情况看，这意味着私募机构将遭遇重大损失，必然由这些私募的投资者承担。私募冻结乐视股票不仅是“墙倒众人推”和自我利益保护，更是有私募收紧和宏观金融监管收紧的大背景。

　　据国际金融报消息，7月以来，多家私募集中收到了来自属地证监局的整改和处罚书，其中不靠谱的案例让人大跌眼镜，甚至存在各种“拆东墙补西墙”的现象和存在托管问题。往小处说，必然损害投资者利益；往大处说，甚至会引发金融风险点。

　　笔者认为，私募行业不能因为“私”字，对投资者和公众仿若一个“黑箱”，更不能“野蛮生长”，作为金融产品仍然有很强的公共性和社会性，必须置于现代金融治理体系之下，如投资者合法权益的保护、投资者全程参与的透明决策机制、风险控制机制，以及严格监管制度。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一个健康的资本市场，私募没有合法、稳定可靠利润来源，必然还是按照江湖式“丛林规则”生存，这是不利于我国金融安全以及经济发展需要的。

　　私募基金于1976年起源于美国，已经成为仅次于银行贷款和IPO的重要融资手段。而我国最早的阳光私募基金是2004年赵丹阳与深国投合作成立的，私募行业门槛很低，凭借“野蛮生长”，业已成为我国证券市场一支重要力量。但相当长时间游离于法律的边缘地带，自成江湖。有不少徐翔式乱象滋生。曾经被称为“中国私募荐股第一人”的赵笑云，产品净值不断缩水，2012年被强制清盘。“私募一哥”徐翔今年被判刑。

　　武林江湖从来都是以掌门人的“功力”来决定门派的教徒多寡，私募江湖也是如此。私募江湖盛于2007年中国大牛市，这是私募江湖的第一个黄金期，据称两市99%的上市公司市值上涨，股民100个有98个赚了钱，私募山头林立，人人“大腕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哉。

　　今天，私募江湖出现了恒者恒强的现象，极少数所谓“价值投资”的私募机构仍能够给投资者带来“酒和肉”，追随者众。截至2017年6月底，全国百亿级私募证券管理人共26家，主要分布于北京、上海、深圳地区。这26家百亿级私募虽然仅占私募证券管理人数量的0.33%，但总规模达到5035亿，占证券类私募总规模的22.08%。

　　但“价值投资”并不总是意味着“价值”，有时候还是“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从此次私募整风亦可窥斑见豹，而投资者因为信息不对称往往难以识别，从长期看是不利于我国私募市场持续发展的。就像掌门人的“功力”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假象，风险也是挺大的。例如“私募一哥”徐翔长期号称“价值投资”，结果案发才发现更多是“内幕交易”，最终锒铛入狱。

　　当前私募“剩者为王”，也未必是真正的“优秀的胜者”。即便信息披露非常充分的美国市场，他们认为“剩者为王”未必代表“优秀的胜者”，有时候或许是一个幸运事件罢了。他们举例说，10000个人参加硬币投币比赛，总会出现最少两个人抛出75%以上的正面，这并不能说明“抛硬币的技术”。这种情况或许更适合于我国私募行业，因为在我国二级市场还不成熟，没有一个包括成熟二级市场在内的完善资本市场，私募的“绿林好汉”们难言是最终的“胜者”，依然面临着一个完全不确定的明天。
　　　　
　　有人认为，类似私募这样几近投机的行为本来就有很大风险，投资者为其“风险偏好”买单理所应当。其实不然，风险厌恶与投资并不矛盾。私募不能是一个“黑箱”，让投资者近乎于赌博或“博傻”。从经济学来讲，赌博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下注”，是为了享受冒险的乐趣而承担风险，而投资（也包括投机）则是为了风险溢价承担风险。也就是说，私募同样需要设置风险厌恶的一系列监管机制。遗憾的是，我国当前的私募很大程度上更接近于“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下注”。

　　现代金融体系一个最重要特征，承认投资（甚至允许投机）存在风险，但要有透明的参与机制、清晰的风险控制机制，以及严格监管制度。在这个意义上，已经步入“幼学之年”的私募行业，是该“学习”一些“规矩”了，如“投资者适当性管理”等监管制度也是必须的。

　　不过，我们也需要清醒地认识到，没有一个健康的资本市场，私募仍然只能按照江湖式“丛林规则”生存，要想私募行业摆脱“野蛮生长”，除了加强监管以外，还需要一个健康的资本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