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极一时的“香饽饽”
单程证,即《前往港澳通行证》,是内地居民赴港定居的必要证明。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间,说它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也不夸张。对很多内地人而言,带着这一纸金文,跨过深圳罗湖口岸,外面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香港特区政务司司长林郑月娥说,回归以来,已有超过80万名内地人通过单程证制度来港定居。
时钟倒回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香港生活令许多内地人十分憧憬:高楼林立,灯光璀璨,生活富足,一派繁华的大都会景象。不少内地同胞千方百计奔向香港,只为成为一名香港人,享受这里的自由宽松环境和医疗福利、财富机会、低税率、健全法制、优良教育资源。而成功通过单程证制度赴港定居的人士,很大一部分是港男在内地的妻子,俗称“内地新娘”。数据显示,2004年至2011年,持单程证抵港的新移民逾31万,其中73.7%为女性,即“内地新娘”。
杨瑂,一个新来港妇女社团的秘书长,算是其中的成功者。来港15年的她,有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证(持单程证来港定居7年后即可获得),一家五口于2005年搬进了位于南昌路的海丽邨公屋,大女儿还考上了香港公开大学。
更多人则没有她这么幸运。在香港社区组织协会2014年的调查访问中,有37%的“内地新娘”在获发单程证前,曾以双程证身份赴港照顾子女长达10年至15年,最长的甚至排队排了20年,从年轻小姑娘熬成了大妈。双程证每3个月就须重签,费时费事且不能工作帮补家计。
现年48岁的郑雁瑶是个比较特殊的例子。她原本应于2006年获批单程证,但由于丈夫在2005年突然失踪,未能完成手续。2008年,丈夫在内地单方面宣布离婚,她只得靠双程证经常往返两地照顾两个儿子,每月靠7000港元的综合社会保障援助金过活。她最盼望的,就是拿到单程证,来港定居。
拿到“船票”后的酸甜苦辣
然而,拿到单程证这张“船票”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一位来自河南驻马店的女士,在等待4年多后,终于拿到单程证。她说,原以为嫁到香港很风光,来了才知道,老公家里很穷。目前,公婆、自己两口子和两个孩子一家六口人挤在一个40平方米的房子里,老公在外工作,公婆60多岁了,也在外打扫卫生挣钱,自己负责带娃做家务,基本没什么朋友。申请公屋(即香港的廉租房)5年过去,还没有结果。
她说,自己生大儿子的时候,父亲兴冲冲从河南老家过来看她。看到她一家子挤在这么一个小房子里,当时就气得生病了,回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在河南农村,咱家住的都是自己修的几层楼的房子,不能比。”
这就是内地新移民在开启“香江梦想之旅”后极可能遇到的挑战。住房、语言、文化、价值观,哪个问题解决起来都不容易。有港媒报道称,针对近年来出现的内地新移民不适应香港生活的情况,公安部正计划推出“返回机制”,让他们可以放弃香港身份,重新申请内地户籍。
今年38岁的福建泉州人余先生,再三权衡后放弃了移民香港申请。他不想重新适应环境。余先生说,近年内地发展快,两地物价、收入、生活质量等差距逐步接近,而且他在泉州拥有两家贸易公司,如果去了香港,恐怕只能做一名打工仔,所以还是留在内地吧。
未来发展还需外来人才
内地移民香港人数回落,是不是反映了香港对内地的吸引力下降了呢?
不能绝对地看,定居香港仍有种种好处,申请单程证的门槛还是较高的。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双非”儿童这个现象。过去10年间,为了让下一代享受香港教育,内地孕妇纷纷来港产子,宝宝出生后即拥有香港永久居民身份,其父母也就具备申请单程证的资格,有望举家迁港。然而,香港自2013年4月开始禁止“双非”(父母均不是香港人)孕妇来港产子后,过去一年单程证申请人数就有下降,这无疑与“双非”零配额有莫大关系。并不是香港对这部分人的吸引力下降,而是政策调整后,他们没有申请资格了。前两年有机构的移民调查报告显示,香港还是内地移民的首选地区。
当然,近两年来内地人移居香港的热情确实有所降温。内地与香港差距的拉近、香港的高楼价高物价,加上近年来香港社会弥散的仇视内地的情绪,都让内地人觉得去香港不是那么舒服。
香港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移民城市,有着“海纳百川”的传统,未来发展迫切需要外来人才。近年来香港人口增长率每年平均只有0.6%,本地生育率也偏低,预计2041年的人口仅为847万,1/3是65岁或以上的长者。而持单程证来港的内地居民是香港人口增长的一个主要来源。他们中有14%是大专或以上学历,大部分自食其力,不依赖社会援助,其中的佼佼者在香港落地生根,成为融入香港社会的新精英。客观看,还有很多的内地人愿意来这里施展才华。所以,大可不必持悲观论调,唱衰香港的吸引力和发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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